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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这里是防盗章节,补足订阅或者等七十二小时可解~  慕南烟默了一下, 然后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丁香眼睛一亮, 顿时口若悬河, “你是不知道, 还好是我去打听, 换成木香, 一定打听不到那么深的问题。”

    见慕南烟将视线转到了账本上,讪笑了一下,“我们言归正转啊。南烟, 刘管事受伤了, 是在麝栏里受的伤。听说那些香獐子突然惊起,把刘管事踢了后四处逃窜,把麝栏都给冲坏了。刘管事负着伤去追麝, 结果又被发狂的麝给撞下了山坡, 当时就昏迷了。当时谁也不敢去救, 不敢去揽下这件事,是冯紫云把刘管事扛回来, 并将这件事揽下来的,在刘管事醒来之前,还查出是因为刘管事操作不当, 沾了不能沾的东西才出了这样的事, 因着人是她救的, 事是她查的, 她便被大家认可成了这里的代任管事, 后来,她又把能找回来的香獐子都找了回来,又往主家要了银钱买了新的香獐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管事。刘管事伤到了骨头,人虽然醒了,腿脚却还没有恢复,早就被冯紫云着人送回家养伤去了。”

    慕南烟手中的笔顿住,抬眼看向丁香,“香獐子受惊发狂,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丁香叹了一声,“我也没听说过,不过冯紫云和大家说都已经报给主家了,主家免罚大家的过失,让大家继续好好干活。也给了刘管事几两银子的医药费。可刘管事伤得那么重,几两银子哪里够啊?他家中的积蓄都用来给他治伤,到如今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听人说,刘管事因为银钱不够,连药都没舍得用足量,腿上怕是要留下问题咯。”

    “这么严重?慕家不是不体恤老人的,刘管事是做了二十年的老人了,他们怎么不来麝园说情况?”慕南烟顿了一下,又道,“麝园这里要不到的话,可以去和主家说,大哥和父亲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丁香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说了呀。刘管事要面子,不好意思来说,但是刘管事的家人来了。冯紫云又给了他们几两银子,说这是她私自掏腰包给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主家已经看在她的份儿上,不计较麝园出事的事了,若他们不识好歹要去主家提这事,主家计较起来,他们要赔偿麝园的损失,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把麝园的赔偿补上。这样一来,就把刘管事家人的腿给绑了,嘴给堵了,半个不是都不敢说,只在暗地里骂主家没良心。”

    她说着,感叹起来,“我的妈嘢,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她做好人,坏人都叫我们主家的人做了。”

    慕南烟索性放下笔,“我若不是这次过来,都不晓得麝园已经换了管事……”

    丁香气呼呼地点头附和,“对啊!她哪里来的脸说是主家看在她的份儿上?怎么看都是刘管事在主家面前的面子比她的大!不过刘管事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听说了这事,直接把自己的药给停了,没有再和麝园的人来往,也不许家中的人再和麝园的人说什么。有几个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人去看他,还被他给轰了出来,他说什么也不叫自己再拖累家里人,也不会向人求同情。南烟,他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吧……”

    他这是对麝园里的人寒了心,也是对慕家失望了。

    慕南烟点头,“自是要帮的,但光是给银子还不够。麝园里的长短工们对冯紫云的评价如何?”

    “一个字,抠。”丁香撇撇嘴,“我听他们说,以前刘管事在的时候,早上是两个大白面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后来,还是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卖起了官子,“但那是小白面馒头,两个合起来还不如以前的一个大,是一点一点慢慢变小的,粥也越来越稀,以前的粥是可以立得起筷子,现在的粥,一勺舀起来看不到几粒米,还有那咸菜,分量变少也就罢了,听说能咸到人哭,据说是为了好下馒头……更别说中午和晚上了……”

    慕南烟:“……为什么他们都没有人想过要去主家反应这些情况呢?”

    “你猜!”丁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又自己继续道:“他们都怕去和主家说了,让他们承担起麝园里的损失。所以他们一面在心里抱怨,一面又只能服从。”

    “敢怒不敢言。”

    “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他们还是折服在我的美食诱惑之下,一顿吃的下去,他们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什么都肯和我说了。”

    慕南烟翻看着桌上的账本,“可是……按账本所记,当时是有些损失,但损失不大,而且,她马上就让主家拨下来一大笔款项,用于购买新麝和修葺麝园,还有赔偿给刘管事的医药费。”她的目光停在那一栏上,“五十两”几个字映入眼中。

    慕南烟:“……”顿时觉得先前被冯紫云递到她面前来的镶金珐琅彩炖盅上沾满了血汗。

    丁香不知道慕南烟看到了什么突然就不出声了,碎碎囔着:“她就这么缺钱吗?抠钱也不能要点脸吗?以前刘管事在的时候,还是自己动手采香的,她不仅抠人家的伙食,还把活都给人家做,若是做得慢了些,出了错,就扣人家的工钱,出香量少了,也要扣,但到我们面前,反倒还好意思开口要赏钱……”

    慕南烟没有错过丁香碎碎囔的话,就着她的话去看账本里的记录,却没有半点关于扣人工钱的。大家被扣的工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丁香念了一大通,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她一定有问题。”

    刚说完就听到门响,丁香吓得跳起来,看到了木香,没好气地嗔道:“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正在背后说人呢,要给吓死了。”

    木香背着手将门合上,“你说得没错,怕什么?我怀疑,刘管事的伤也和她有关。南烟,我看见她把那盅汤倒在树根处。可惜我没来得及查到什么。”

    现在天热,汤水倒到树根下,转眼便没了踪迹,那些茉莉花也四散滚落,她想收集起几朵来检查一下,却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猫在那里踩了几脚,木香气得不轻,又跟着冯紫云走了一段,直到她屋里的灯亮了又熄才回来。

    “不过我一路跟着她,听着她嘀咕着一些奇怪的话,必然是有问题的……”

    木香将冯紫云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说什么……‘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最终会成为人生赢家,你们都将是我爬向高处的垫脚石。’”

    丁香惊呼,“我的妈嘢!她到底想做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木香嫌弃地看她一眼,“别一惊一乍的,世上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遇到好人,大家都高兴轻松,遇到坏人,我们也不怕的。敢到我们面前来,就让她知道门牙是怎么掉的。”

    “……”慕南烟也不知道门牙是怎么掉的。

    她将注意力全放在账本上,仔细地翻看着每一笔收支。她不怕冯紫云,也不在乎冯紫云是不是人生赢家,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但她绝对不能眼看着慕家被人毁掉,也不能让刘管事这样的人对慕家死了心。

    ……*……

    冯紫云第二日起得很早,给自己化了一个明艳的妆容后,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自己长了一张女主的容貌。忍不住拿自己的手指去抚摸铜镜里的自己,“肤如羊脂玉,唇如蜜桃尖。自有倾城貌,叹无圣人怜。”

    听到外边有人唤她,敛了笑沉了脸,让人在外边等着,这才将面上的妆容洗去,重新扑上一层淡粉,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带着一点苍白,又往发上束上她嫌弃的一片碎花头巾,将屉中几个半透明的琉璃瓶子取出,倒了一些瓶子里的东西混到同一个小琉璃碗里,搅拌均匀后倒入一支透明的琉璃管中,塞上瓶塞收入袖中,这才打开门,温声道:“给十三小姐的早膳都准备好了吗?端过来,我亲自送去。”

    门外的丫头垂肩弓腰垂肩,不敢抬头看她,“十三小姐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冯紫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她就这么走了?留下什么话没?”

    丫头摇头,“没有。”

    冯紫云嗤笑一声,“不过才十岁。真是高看她了。早知道就不在她身上花心思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声音极小,丫头没听清楚,问了一声。

    她微微收敛了得意的神色,“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让那些工人们今日都勤快些,别和没吃饱饭一样,再这么偷懒下去,粥都要没得喝了。”

    她埋怨着往前走,丫头垂着头应声。待她走走了,才捏起袖口来擦了冷汗。

    妈呀,她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虽然不懂那几句诗的意思,但她听懂了最后三个字。圣人不就是天子吗?不过一个香园的管事,怎么敢打天子的主意啊?若是别人有这心思,她就当笑话回去说给大家听了。冯紫云手里还拽着她的工钱呢……

    到了午后,冯紫云想起账本还在慕南烟手里,便去她的屋子里寻,发现寻了个遍也没看到账本的影子,皱着眉,却听得丫头来唤她:“冯管事,十三小姐带了人往麝栏那边去了!”

    冯紫云神色一变:“……她不是走了吗?!”

    还有完没完了?

    一对长相一样的姐妹系着孝带,捧着一只香炉在云慕城里一家一家地打听,一次又一次得到让她们失落的答案。

    丁香叹了一口气,“是不是香炉太普通了?要不,我们拿那点余香拿来问人?”

    “不行!”木香一口拒绝,按了按怀里藏着余香和香灰的地方,感觉到它的存在才继续道:“这样的东西,我们头一回见,以前听都没听过香也能治病的,不晓得有多珍贵。若是叫识得的人见了,想要据为己有怎么办?”

    丁香咕哝着:“世间那么多好人,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遇上了坏人?”

    木香反驳:“万一呢?这东西是她的,要是被人看到了,给她惹了麻烦,我们还有脸见人吗?”

    “你当时,还不是也把她当坏人了?”

    这一句,丁香说得很小声,见木香没有接话,以为她没听到。暗自庆幸地吐了吐舌头。她口不择言地表达了不满,心里却清楚木香并没有把慕南烟当成坏人的心思。

    木香看了看周围,见有人往她们这里看,拧了一下眉,“我们去下一家吧,希望真的能在云慕城里找到她。要不然,我们就得去别的地方找了。”

    丁香点头,没有再坚持要拿余香来找人。

    云慕城是大楚的香城,两大调香世家居住于此,若是在这里寻不到她们要寻的人,即便去了别处,也无非是希望更渺茫。

    ……*……

    慕南烟并不知这一切。离开汝南村之后,她便将已经了了的心事都放下了,满心都是她自己将迎来的真正新生。

    到达云慕城的时候,主仆二人已经卸下了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春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城门,穿过长街,朝似有幽香散出的巷子而去,迎接他们的终点,将是一扇古老的雕着谁也看不懂的神秘花纹的大门。

    上一辈子,慕南烟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云家一定要将慕家毁得干干净净,两家不是调香世家的兄弟之家吗?云慕两家的联姻,不就是想让慕家重新兴盛起来吗?

    这辈子,她依旧不明白,却也不想去弄明白,她只要让慕家一直站在调香界的高位之上,让慕家成为云家不可撼动的存在,让云家无法毁了慕家,慕家也不再需要靠云家的帮助而兴盛。当然,她不能再对云唐动心,更不能再将慕家的家传香炉交给他。

    她垂眸想着,让慕家一直站在高位上不是易事,可不对云唐动心这一点,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难。

    她本就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只要她不当家主,不去交际,云唐便不太可能打上她的主意。她本就是一个对爱情没有什么幻想的人,上辈子才对云唐生出一点感情便被他打破了幻想出来的美好世界,如今即便他再打上她的主意,她也不会迷失。

    一千年的思索,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香室里的单纯世界适合她。

    古朴的门幽幽开启,里面的人惊慌而出,慕南烟从马车里走出来,被慕福抱来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一脸惊愕的慕承陆,软糯糯地开口:“大哥,我回来了。”

    慕承陆是慕家大少,慕南烟的伯父慕家大爷慕海的儿子,不到十岁,便因展露出管家的能力,被慕家用心栽培,现在不过十三岁,已经少年老成,成了慕家的管家之人。是慕家除了慕南烟之外的另一个天才。

    她看着眼前模样稚嫩,身形削瘦,却周身散发着老沉之气的少年,觉得格外亲切,虽记不得具体的事情,却记得,这个大哥曾为她遮挡了不少风雨,曾努力地用削瘦的双肩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慕家。只是孤猴扶垂木,终不堪重负。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大哥那般辛苦。

    她眼中莹光闪闪,把慕承陆又吓了一跳,“十三,你怎么回来了?谁欺负你了?姑母呢?”

    还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将这两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便想到了现在的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问这些。确定慕荷没有和她一起回来,便抱起她往大宅里走。

    一双小手圈着慕承陆的脖子,感觉到他的温度,慕南烟将额头搭在慕承陆的肩膀上,软糯糯地道“大哥,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慕承陆凝重地敛着眉,没有回答。

    慕南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也不在意,不管他高不高兴,她是高兴了。能再见到众多的亲人,没有当飘飘时的寂寥和孤立无援,她已经很高兴了。

    慕承陆抱着她走到大堂,慕家家主和有一定地位的人都得到了消息赶往大堂。将慕南烟放下的时候,才轻声道:“你们没事我才高兴。”

    慕南烟默然。她是没事的,可是慕荷却不一定无事。也不知再过几个月,是不是会收到姑母最后的消息……

    只有五岁的自己,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希望准宁王妃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能让她的姑母活下来。

    他看着慕南烟没有表情的面容,敛着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她这个妹妹一年前离开的时候,是很爱笑的,现在怎么成了这样?难道姑母在皇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他在思量的时候,慕南烟也在思量着。她上辈子,本也没有要当家主的心思,回忆起来,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当上的家主了。

    很快,大家都到了。慕南烟看到一张张清晰的面容,心里欢喜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要跑过去向慕鞅撒娇,但看到一众长辈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选择乖巧地站在慕承陆身边由着他们打量问询。

    慕鞅看到面无表情的慕南烟的时候,惊讶程度不逊于慕承陆,不过,他是家主,面色一沉,便问起了慕南烟和慕荷在皇宫里的事情。

    慕南烟将心里的情绪压到心底,能答的,都一一作答,不能答的,她便沉默。问到皇城里的贵人们,慕南烟更是一字不说。今日的贵人,尚不知是否还是明日的贵人,她不能给大家送出错误的信号。

    问得多了,慕南烟才抬起头来看向慕鞅,“父亲,若是姑母离开了皇宫,我们会怎么样?”

    她这话把慕家的要员们唬得都呼吸一窒。

    慕家大爷慕海睁大了眼,“你姑母出了什么事?”

    慕南烟摇头,“没事。”但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慕承陆站在慕南烟身边,不满地道:“父亲,你吓到十三了。她才这么小,哪里知道你们想要知道的那些事儿?倒不如给姑母去信问一问原委。”

    慕鞅觉得慕承陆说得没错。思量着,自己这个女儿三岁便被发现是个天才,有着比寻常人都高的悟性,怕是知道有些事情只能看破不说破,还是另寻个机会私下里单独问一问她的好。若是实在不说,只有指着慕荷那里传消息过来了。

    “既是回来了,便安心在家里住着。在此之前,你先说说你现在对香的感悟。”家中的人,都是按天赋来侧重培养的,得知道慕南烟如今的水准,才好安排她的未来。

    以她在香上的天赋,培养得好,便是做下一任家主也未尝不可。

    慕南烟闻言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成为家主,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在香上的天赋和实力。

    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各位长辈的追问下,慕鞅、慕海、慕承陆期待的目光下,她不能不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面无表情地憋出了四个字:“香者,臭[xiu]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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